读者啊!我在当时当地就原谅了他。他的目光中流露出那么深深的悔恨,他的语气中饱含着那么真挚的同情,他的风度中显示出那样的男子气概,而且,在他的整个神情举止中,都流露出那么忠贞不渝的爱情——我完全原谅了他,不过不是诉诸语言,也不是形之于表情,而只是深藏在我的心底。
“你认为我是一个无赖吗,简?”过了一会儿,他满怀渴望地问道。我想,他是弄不清我为什么一直恹恹不语,其实我并不是有意这样,只不过是因为身体虚弱而已。
“是的,先生。”
“那就毫不客气,直截了当地对我说。别顾惜我。”
“我不能,我累了,身体不舒服,我想喝点水。”他打着战舒了口长气,忙伸出双臂把我抱起,一直抱到楼下。开始我不知道他把我抱进哪间屋子,我两眼昏花,什么都模模糊糊的。不一会儿,我感到了炉火那使人恢复精神的暖气,因为尽管是夏天,我在自己的房间里,已经浑身觉得冰凉了。他把酒送到我的唇边,我只稍微喝了一点,精力就有了恢复,接着我又吃了点他端给我的食物,马上就觉得精神已恢复到正常。原来我这是在书房里——正坐在他的椅子上——他就在我身边。“要是这会儿我能就此结束生命,没有过多的痛楚,那该多好啊,”我想,“那样,我就不用把我的心弦硬从罗切斯特先生的心弦上拉开,生生地挣断了。看来我是非得离开他不可了。可我又不愿离开他——舍不得离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