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一个礼拜以后,郑伯奇来电话问我可否晚些回家,我说可以(当时我常和张光宇、叶浅予几个人一起吃晚饭,经常回去很晚的)。他说:“有人要请你吃饭,你等电话好了。”不记得是当天还是过了几天,电话来了,说:“我是穆木天,我出来了。审判我的人问我认不认得黄祖耀,才知道原来是你帮了我的忙。咱们见见面吧。”我当然客气一番,他说:“哎,一定要来!”
记得是在大世界旁边,从一个小胡同进去,有一个很小的天津馆子(上海的天津馆子不多),上二楼,那小楼像是差一点就要垮的样子,楼梯很窄,桌子很挤,尽是北方人。虽然过去多年了,但至今印象还很清楚。因为,我从来没去过那个地方,那也是我第一次吃饺子。那天你妈妈也去了,就我们三个人。他们就是对我表示感谢。你爸爸说,在狱中后来对他照顾得比较好,比较有礼貌了,看来是由于我打了招呼。我说,我是托过督察处的一个督察。当时去那么个小馆子,是由于不便在人多的地方。三人随便谈谈,吃完饭就匆匆散了。就见过这么一面,我和郑伯奇说过。现在郑伯奇已经死了,这事只有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