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利斯朵夫对人的亲切与信赖也博得了他的信赖,做了他的好朋友;他们的谈话毫无拘束;他常常奇怪自己怎么会答复他某些问题;他对他说了许多对谁也没说过的事。
“那是因为你并不怕我的缘故,”克利斯朵夫跟他解释,“咱们没有谈恋爱的危险:咱们朋友太好了,不会走上这条路的。”
“你多好!”他笑着回答。
那种带着恋爱意味的友谊,最配一般暧昧的,喜欢玩弄感情的人的胃口,但对于性格健全的他,好像对于克利斯朵夫一样是可厌的。他们只是亲切的伴侣。
有一天他问他,有些下午他坐在园子里的凳上,膝上放着活计,几小时的待着不动的时候做些什么。他红着脸分辩,说并没有几小时,不过偶尔有几分钟,“继续讲他的故事”罢了。
“什么故事?”
“自己编的故事。”
“你自己编的?噢!讲些给我听罢!”
他说他太好奇了。他只告诉他,他并不把自己做故事的主角。
那他可奇怪了:“既然编故事,那么替自己编些美丽的故事,想象一种更幸福的生活,不是挺自然的吗?”
“要是我这样做了,我会绝望的。”
他因为泄漏了一些秘密的心事,脸红了;接着他又说:“我在园子里吹到一阵风就很快活。园子仿佛有了生气。而且倘使那阵风强劲峭厉,从远地方吹来的话,它给你带来多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