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女性美的认识和理解是随着历史的进程而逐渐深化的,特别是由于特定历史阶段中产生出的时代精神和社会风气,常常使得这一时代的文人一方面承继了前几代人积淀下来的传统的女性审美观,另一方面又自觉不自觉地衍生出符合特定历史阶段的新的美学观念。而这种美的观念的更迭与嬗变,如从东西方文化相互影响、交融的层面上去分析,便会很快得出这样的结论:在西风东渐的近代中国,那些五四运动后涌现出的大批作家,在对中国女性人体的艺术描写中,一方面批判地继承了中国传统文学中的女性审美观(尽管有的是不自觉的),另一方面又接受了西方近现代文学中的女性美观念(尽管有的是不自愿的)。
发表在1922年《小说月报》上的许地山的《缀网劳蛛》的女主人公尚洁在作者笔下是位“流动的眼睛,软润的颔颊,玉葱似的鼻,柳叶似的眉,桃绽似的唇,衬着蓬乱的头发”的美女。巴金著名的《激流三部曲》之一《家》中的鸣凤是作者深深同情并极力歌颂的一位下层女子,而她的肖像也不外乎是“脑后垂着一根发辫,一件蓝布棉袄裹着她的苗条的身子。瓜子形的脸庞也还丰润,在她带笑说话的时候,脸颊上现出了两个酒窝。她闪动着两只明亮的眼睛天真地看他们”。叶圣陶的《倪焕之》中的女主人公金佩璋则是“那两个眼瞳的一耀,就泄露了无量的神秘的美。再看那出于雕刻名手似的鼻子,那开朗而弯弯有致的双眉,那勾勒得十分工致动人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