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坐上来吧，再走下去脚要长泡了。”文远指指自行车对小蓝说。小蓝顿了一会儿。就这一会儿，文远猜想她又在计划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对小蓝，文远免不了多心，她实在是一个让人不得不多心的人。小蓝忽地坐上来，侧着身子，抿嘴笑道：“我记得白莲塔该有一场马戏团表演，上回看已经是去年的事了。”文远道：“那我们去看看，你坐当心了。”他应得快，却又疑心小蓝是故意耍他，马戏团表演这么大的消息按理是要传得人人皆知方罢休，怎么他一点都不知道，便转过头来，要看看小蓝是不是在偷笑。
只见小蓝两手搭在自行车车座底下，裙摆在风中飞扬，她脸庞削瘦，眼神莹澈地掠过对岸一间间房屋。文远说不上来对她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此时他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便是终其一生，就是这辈子，他再也不会遇到另一个像小蓝这样的姑娘了。她是唯一的。文远这样想着，兀自走了神，车头一时没把握好，打了几个晃悠，差点摔倒。小蓝这才意识到文远刚才是在看她，急道：“谁叫你骑车的时候看别的了？”这个别的当然是指她自己。文远道：“你一句话都不说，我以为你睡着了呢。”
两人穿行在西大街上。虽然是白天，客栈却不分日夜，都亮着灯笼，一圈圈圆晕映照在地上，反射着灯芯的扑朔迷离，全是流年的光影。小蓝出神地望着脉脉的水面，忽然觉得生命没有意义。可怕又沉重的时刻，像有一只水鬼轻轻拉她的裤脚，伏在她膝盖上笑着呼唤她，下来吧下来吧。突然之间，不晓得哪儿来的一股感伤情怀，她很想落下泪来，咽了几回口水，忍住了。